新“人-機”時代，人類與機器的關系如何定義？Autopilot與Copilot之間最本質的區別是什么？ChatGPT之后，人工智能的未來之路又該怎么走？3月23日，微軟（中國）首席技術官韋青在“信息化百人會2035數字議程伙伴行動·領導者三周會”上表示，新“人-機”時代應該是一個以人為主體，以機器為客體的時代，不要盲目追求技術潮流，應該“往下”看看技術的起源。

“山中方七日，世上已千年”。最近一段時間，先是ChatGPT的橫空出世和谷歌Bard的緊急推出，再是百度“文心一言”的公開發布、GPT-4的到來和GPT-5的即將到來，以及各大廠商紛紛官宣自己的類ChatGPT應用，這場由生成式AI引發的科技風暴愈演愈烈。在談及這段時間的感受時，韋青表示，這幾個月太熱鬧了，或許先不需要這么快下結論。

“當我們把‘robot’翻譯成‘機器人’的時候，整個社會環境、文化、文明、話語體系等都開始傾向于讓機器跟人產生一種潛意識的共情。在這種情況下，一旦機器的某些能力達到與人類似的水平時，就很容易讓我們產生‘是不是機器變成人了’這種遐想。實際上，我想給大家的答案是：不可能。但如果我們把‘robot’叫成‘機器人’的話，我們就會自發地把這種‘不可能’想成是‘可能的’。”韋青說道。

“基于我個人對全球語言體系的了解，似乎只有中文會在指稱‘robot’時把機器和人連接在一起，稱之為‘機器人’。”韋青認為，“機器以‘人’的語言形式表現出它的能力快要超越人”是一種很危險的社會大眾心理導向和文明導向。實際上，新“人-機”時代是希望把人類文明帶進智能機器的時代，是一個以人為主體、以機器為客體的時代。

在3月16日召開的發布會上，微軟推出辦公“智能副駕”Microsoft 365 Copilot，將大語言模型（LLM）的能力貫穿于Word、Excel、PowerPoint、Outlook、Teams 等各項應用之中。憑借人工智能的力量，Microsoft 365 Copilot將把使用者的表達轉變為強有力的生產工具。比如，以前Word需要用戶一個字一個字地編寫文案，現在僅需通過一句簡單描述就可依靠人工智能生產相關內容。在Excel中，用戶只需要導入原始數據，Copilot就可以自動生成分析報表。

微軟的理念是要把“Autopilot”變成“Copilot”，就是指從“自動駕駛”變成“智能副駕”，即“以人為本，機器為輔”。“這是因為在這個時代，機器已經在很多人自認為很強的領域表現出了明顯超越人的能力，但實際上人的能力沒有完全發揮出來。”韋青說道，“現在，機器好像變成了神一樣的存在，這是有問題的。”

在韋青看來，在當前的趨勢下，不應該過早地下結論，而是應該讓“子彈”再多飛一會兒，再多看看。他建議，不要著急“往上走”，去追逐技術潮流，而是應該“往下走”，去看看技術的起源。換句話說，應該“由因推果”，而不是“由果推因”。

以ChatGPT為例，ChatGPT所使用的GPT-3技術是一種基于Transformer的大語言模型，Transformer是這一輪人工智能技術取得實質性突破真正核心的“因”。人類的語言前后序列是有概率相關性的，Transformer通過“自注意力”機制，從序列信號中抽取出相關性。簡單而言，以Transformer為核心的大語言模型訓練完成后，在前面輸入一段前綴語句，模型就可以推斷出后面接哪些詞的概率比較高，接上之后再往下不斷迭代，一直到它認為可以停止的位置為止。

“當發明了Transformer這種算子之后，經過大規模語料的喂送，加上不斷以工程手段優化完善的計算方式，讓它開始能夠高效提煉、蒸餾人類的知識，這是‘題眼’。”韋青表示。以Transformer為核心的大語言模型，就像是一個極其高效的“知識提煉器”，或者說“知識蒸餾器”。單單有一個“提煉器”“蒸餾器”還不夠，還需要拿大量的、高質量的語料去“喂”它。

不同的土壤、不同的環境、不同的養分，長出來的樹也是不同的，大模型也是如此。土壤代表著知識、文明、文化，樹根代表著以Transformer為代表的“知識提煉機”，ChatGPT就是長出來的一棵樹。目前在大語言模型這片土地上其實已經長出許多“樹”了，如果只把目光放在其中一棵“樹”上，那么就會永遠也趕不上時代潮流。

韋青指出，在大語言模型這片土地上，最終會長出什么樣的“樹”，取決于種下怎樣的種子，“喂”什么樣的養料。相較之下，中國也有中國的特色。比如，國內現在建立起很多計算資源，中國超算進入TOP500的數量蟬聯世界第一。

“既然我們有超級計算機‘銀河’，是不是可以努力去找一下適合銀河進行并行計算的數學表達式，把時空域信息的前后關系、平面特征值、分布式序列特征值等，用銀河超算最適合的算法表達出來？”韋青認為，實際上，ChatGPT所代表的是一種機器能力范式的轉變。現在，一切才剛剛開始。